牡丹亭外

【出版日期】2009.05.14

【版次】

【入库时间】20100601

【全文】

牡丹亭外

如花解语  

每次去H城都是下雨，唯独那一次没有。

夏末初秋的天气。她穿墨绿的裙衣和玲珑坐在酒店大堂等人。肤如凝脂的成都姑娘，性格喜人，私下和她聊起他，她的记忆停留在他青涩的20岁，玲珑则认为自己较为幸运，认识他的时候正当年华———25岁，英俊温和，前途光明，家世清白。

5时40分他开黑色的君越来接她们。订包厢泊车点菜坐定询问女生们喝点什么。玲珑捅捅她，“非常周到得体呢。”她含笑不语，她比玲珑早认识他六年，目睹过一个少年的坚定和狂热。如今时间带给他淡定从容，一直是容易获得好感的男孩子。

玲珑风趣，又与他的工作内容有交叉，谈锋甚健。而她亦知这晚只是配角，微笑沉默的时间居多。他偶尔用眼神照顾她，明明已经数年未见却熟稔如日日晤面，默契了解至不需言语。上甜品时，玲珑去了洗手间。空气似渐凉的茶，叶片淀下来颇有分量。

她觉得有点尴尬，勉力想找点什么来说。他却忽然握住她的手，“为什么，要等这么多年？”这话没头没尾，是只有她才听得懂的原委，心里十分荒凉。时间上的行进他们永远不对等，他终于有机会拿捏一些好，她却已经不再相信这些好。停顿的当口头上的发簪滑下来，她忙俯身去捡，玲珑推门进来，见状挽了挽她的头发，笑道，“真是沉甸甸的一把。”气氛重又融洽起来。

入夜，送走玲珑后他们一起坐在车里沉默。他说，“你还是不爱说话。”她想起很久以前他在信里写，“你像南方的春天，沉默而汹涌。”许久，他又说，“玲珑像是另一个你，比你明艳也比你开阔。”电台节目在做陈升的专访，这个老男人自顾唱着不见章法的歌曲“惶惶忽忽一瞬间，荒凉一梦二十年。牡丹亭外雨纷纷。谁是归人说不准。”

他到底没有和玲珑在一起。不是不好，而是他需要一个更新的开始。后来收到他的信，照片里的女婴非常漂亮，背面写着“爱在怀，责任在肩”。算起来是那一次见面后不久的事。她想起那夜，不下雨的H城，明晃晃的灯红酒绿让人陌生和不适应。临走时，他蹲下来替她系紧松掉的鞋带。她就势抱了抱他，转身独自去了车站。

“给你一些，由此与过去以及过去的我告别。是我能为你做的最诚恳的事。”她在心里默念。这个城市光怪陆离，我们不乏拥抱、爱情、成功、奢华。我们缺少的是清醒与自知。每个人都看起来有强大能量却失去能够承认自己感情本质的勇气与接受更深刻的感情的自信。

那道光，照亮城市的霓虹灯，也照见我们的软弱和坚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