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安石的悲剧在于不近人情

【出版日期】2010.02.06

【版次】第26版(史海新煲)

【入库时间】20121020

【全文】

文／大江东去

文章那么锦绣，作者合该是个敞亮人，事实恰恰出人意料，美文与品行竟然可以完全脱节，王安石个性霸道，固执己见，同朝为官，非友即敌。

王安石的文学天赋没得说，政治见解也不错，但领导艺术就差得太远了。

皇帝有时也以闲磨牙的方式打听臣子的品行。宋神宗用王安石为相后，很直白地问曾巩：“王安石是个什么样的人啊？”王安石未成名前，与曾巩往来密切，相知极深，彼此长短都在肚子里。成名后，二人关系反而疏远淡薄了。曾巩不敢对皇帝隐瞒，先夸了一句文章不输杨雄，话锋一转亮明王安石缺陷：小气鬼。神宗不信：“安石一向轻视钱财，怎么说他小气呢？”曾巩解释：“王安石敢想敢干，就是知错不改，我认为这是他的小气处。”

曾巩是唐宋八大家里的老好人，从政能力弱，却摸准了王安石的死穴，也不白给。王安石变法，前后历时八年，新政一经公布就争议不断，赞与否两派争得火星四溅，司马光头一个激烈反对，欧阳修、苏轼等人也认为新政不妥。改革遭遇阻力和反对不足为奇，倒是王安石的执政风格奇怪得很。

这家伙自以为是，眼里不揉沙子，下手比较狠，朋友情义不管不顾，一朝得重用大权在手，用推土机方法推行新政，具有击碎任何阻力气势。新政，需要给人一个认识和接受过程。王安石太急，天真地要推开所有障碍，这就注定了他的悲剧结局。政由己出，任人唯亲，甚至连皇帝的面子也不给，反对声此起彼伏，改革坚持八年也算奇迹。神宗死后，新政就被司马光全部推倒，像如今强制拆迁那么彻底。

文章那么锦绣，作者合该是个敞亮人，事实恰恰出人意料，美文与品行竟然可以完全脱节，王安石个性霸道，固执己见，同朝为官，非友即敌。与司马光曾经情同莫逆，因政见不同变成死对头；曾巩、欧阳修对他皆有知遇之恩，一朝发迹，二人皆敬而远之，足以说明王安石寡义薄情。

一个人只展示好的一面，就是楷模；尽露其阴暗一面，近乎魔鬼，历史上非黑即白逻辑多见这样结论。还原人的多面性，是翻弄故纸堆的一个乐趣。王安石有一不良习惯，特别邋遢，蓬头垢面，不洗衣服不洗澡，时人皆以为是风度，唯独苏洵一针见血指出：这么不近人情之举，大奸若愚。

个人气质太过强横霸道，王安石当个山大王或黑帮老大，应比干宰相更合适。